2008年5月20日,星期二(GSM+8 北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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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内外炊烟袅袅
震后一周震中汶川映秀镇见闻
徐壮志

  18日7时40分,两架直升机就轰鸣着降落在了映秀镇前的荒地上,卸下救灾物资后,两队官兵迅速登机起飞。
  5分钟后,又有两架直升机降了下来。又有两队军人登机起飞……
  几天来,成都军区某集团军陆航团正以前所未有的高强度、高密度飞行,把救灾兵力运向灾区的村寨一线。
  灾区救援,正向纵深扩展。
  “15日起,我们就组织了500人的突击队,向划给我部负责的5个乡镇全面开进。”成都军区某集团军军长许勇说,为了提高效率,他叫部队采取“蛙跳”战术,确保受灾村寨能尽快得到救援。
  与记者14日第一次来映秀镇相比,现在的映秀镇已完全变了样子:救灾帐篷林立,各种物资正源源不断地运来。来自各地的救援队伍、医疗队伍、卫生防疫队伍以及志愿者云集,一时给这个几天前的“死镇”汇进了生气。
  虽然许勇麾下的工兵团以极大的勇气和努力冒险打通了都江堰到映秀的陆上交通,使得救援物资有了一条地面交通生命线,但,物资短缺仍是映秀面临的主要现实。映秀镇前的平地上,各种帐篷——专门的、从废墟中捡东西搭建的——林立,用一位士兵的话说:大家都是映秀人。
  “到这儿的头一天晚上,我们披着雨衣在地上蹲了一夜。”集团军军长许勇说,直到第4天,大家才住进了帐篷——灾情紧急,最初的直升机都是用来抢运伤员和救灾物资的。
  数百名重伤员已被直升机运到了成都,但,来自解放军第三军医大学新桥医院的医疗队依然忙碌着。18日晚8时左右,一位被困近150小时的女性在双腿截肢后,被从废墟中解救出来。
  这是医疗队所进行的第一个如此大的手术。“虽然条件简陋,但我们必须做。”新桥医院医教部长徐剑钺说。
  虽然解救出来了,但这位名叫虞锦华的幸存者仍未脱离危险。第三军医大学校长王登峰说,由于被困时间太久,病人的双腿在截肢时已完全坏死,病人很可能因脏器衰竭或感染而不治。
  “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虞锦华的弟弟虞骁说,从14日开始施救以来,救援队员日夜不休,在楼房倾斜约40度的危险情况下,救出了姐姐。他特别说,他永远忘不了青岛消防支队的贾建军和一位名叫尹春龙的志愿者,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救出姐姐的。
  “当然,我要感谢来映秀救援的每一个人。”虞骁说。
  18日夜间,救援仍在继续。虞锦华的下面还有一位幸存者,青岛消防支队的救援仍在进行。王登峰校长在了解了虞锦华的抢救情况后,又开始安排第二位幸存者的抢救方案。从14日下午医疗队进入震中映秀以来,第三军医大学共派出了370多人的多支医疗队,仅在映秀就有两支。
  这些救治病人的人们都是满身汗渍,除了医用的口罩、手套外,看不出一丝医生的模样。然而,就是这些人,为映秀镇震后遍地的伤员提供了最初的医疗救治,活人无数。
  “我们从废墟里捡木棍和塑料布,搭成两个简易帐篷。”新桥医院骨科护士长罗春梅说,进来时,身上只背了药品和一些简单的器械,完全没有携带生活用品。
  在映秀中学前的马路上,78岁的邹泽林茫然地坐在路边自己搭建的帐篷前,烧着一锅水。地震中,他失去了心爱的孙女。“她读五年级,每年都是三好学生。”
  今天是孩子去世后的第七天,老伴、儿子、儿媳按当地的风俗给孩子烧衣服去了,留下老人独自在“家”。“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其他的亲人还没有消息。”老人说。
  与邹泽林老人相比,50岁的李志福显得要乐观一些,尽管他的妻子袁翠兰和13岁的孩子李鹏现在不知身处何处。
  地震时,李志福在附近的桃关镇工作岗位,就地参加了当地的救灾,17日才回到已成废墟的家。
  “妻子在电厂上班,那时应该不会在家。孩子在中学上学,也有可能幸存。”李志福不知是对记者说,还是自言自语。“我在这里打工住了6年,买了房子,不可能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啊……”
  李志福说,在等到妻儿回来之前,自己哪里都不会去。
  有的人走了,更多的人留了下来。在映秀镇废墟深处,记者见到了一个由4家人组成的临时“家庭”。
  大学毕业生、村委会主任助理胡浩本可以离开的。他是重庆人,震后,父母徒步走来寻找他,要他回去,但他执意留了下来。
  “映秀镇还在,我要继续工作。”这位小伙子说。
  两位妇女在洗几根黄瓜和煮粥,胡浩和村里的会计张仕力不断向废墟张望。“村里幸存的人大部分都留下来了,这两天得转移到坝子上去。”胡浩告诉记者,地震中,村里的组织多数幸运地保存了下来。
  废墟内外,炊烟处处,让人在死亡的废墟中感到了生活的气息。镇里的主干道上,一个班的武警官兵围着一堆快要熄灭的火默默坐着,有人还在熟睡。连续的奋战,使他们疲惫至极。
  一周前的映秀,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一周后的映秀,生命又是如此的坚强。
  (徐壮志)